消费者付了费也无法免广告，优酷的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？
消费者付了费也无法免广告，优酷的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？
文/图 羊城晚报记者 董鹏程
比起爱情，这届网友更中意看电视剧女主搞事业。11月6日，《珠帘玉幕》开播第6天，截至发稿前仍稳居“猫眼全网热度榜”第二位，与之一同“火”起来的还有拥有该剧全网独播权的优酷。然而优酷的“走红”却是因为其频遭投诉的“广告特权”。
“优酷吃相太难看了”“现在就算是VIP都有很多广告”“最烦暂停想截图的时候它变小窗”……近日，羊城晚报记者收到多位消费者投诉，表示其购买了优酷会员后仍频受广告打扰，观影体验很糟糕。记者调查发现，优酷去不掉的广告或与其近年来的经营压力有关。有律师表示，优酷涉嫌打擦边球，建议消费者向优酷所在地市场监管局反映问题。
钱花了也无法免广告
“当初开会员就是为了不用等看广告的时间，没想到钱花了，广告还是不停地出现。”颜小姐向记者表示，她于今年上半年开通了优酷VIP会员，当时看开通VIP会员的宣传页时以为可以免广告，但在观影时发现，广告还是免不了，这让颜小姐困扰不已。“尤其是我暂停之后，它会把屏幕缩得很小，然后马上就弹出广告来。”颜小姐吐槽道，“我觉得优酷就是吃相很难看，相当于收了我的钱，还是让我看广告。”
颜小姐的遭遇并非个例，记者在小红书上同样看到不少消费者在吐槽开了优酷会员后，还得看广告。有网友称，为了方便给孩子看动画片，特意升级为优酷SVIP会员，结果现在每一集《小猪佩琪》前都要播放“全能扫描王”的广告。“关键是这种广告还去不掉，问就说是视频里面自带的，优酷哄谁呢。”
在小红书上，也有消费者遇到强制跳转广告的情况：“一卡顿就自动给我把屏幕缩小屏放广告，手机动一下就摇出广告跳转。”有网友在该笔记下评论称：“真的很烦都会员了中途还给看广告，虽然能拖动，但是一下没拖好就跳转到tb麻烦死了。”
记者在黑猫投诉中搜索发现，截至目前，包含搜索词“优酷”的投诉量高达3万多条，投诉内容大多涉及自动续费、广告特权、虚假广告等。记者在商家页面还发现，优酷近30天内的“投诉量”为568条，但“已回复”和“已完成”投诉均显示为“0”。
消费者付了费也无法免广告？优酷的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？
小字里暗藏大乾坤
针对上述消费者的遭遇，记者尝试开通了优酷会员。在“购买会员”页面，记者看到其宣传页面上用醒目大字标注了每种会员的售价，并在下方注明各类会员的权益。在会员售价和会员权益中间有一行字号最小的文字，上面写着：“开通前请阅读《优酷系列会员服务协议》”。
记者注意到，优酷的会员包括VIP会员和SVIP会员两种。每种会员不同价位，享受不同权益。目前，其VIP会员有连续包月、年卡、半年卡、连续包季、季卡、月卡六种套餐，其中最便宜套餐12元，最贵套餐118元；SVIP会员有连续包月、年卡、季卡、连续包季、半年卡、三年卡、月卡套餐，其中最便宜套餐同样是12元，最贵套餐则是518元。除了“热播剧集、支持设备、登录设备、点播内容、身份标识”不同之外，VIP会员和SVIP会员享有同样的“功能特权”。其中，“功能特权”包含“广告特权”和“帧享影音”两部分，但在“购买会员”页面中也仅标注了这8个字而已，并未说明这两部分的具体服务内容。
点击不起眼的《优酷系列会员服务协议》，记者几经寻找终于看到了“广告特权”的含义：“优酷提供的‘广告特权’指可自动为您减免部分视频播放前贴片广告的时长。需要向您特别说明的是：（1）前贴片广告是指播放器启动时系统推送的不可跳过的硬广；（2）上述前贴片广告不包括视频开始播放后的创意中插、压屏条、口播标板、前情提要、暂停广告、弹窗广告等形式的广告，您可以通过关闭或拖拽等方式跳过部分广告；（3）部分片源因版权方或其他特殊要求，仍会有其他形式的广告呈现（如植入广告、压流广告等）前述部分广告可能无法关闭或消除，优酷承诺会尽量降低对您的视频观看体验的影响。”
换言之，“广告特权”只能减免一部分贴片广告时长，其他诸如“创意中插、压屏条、口播标板、前情提要、暂停广告、弹窗广告、植入广告、压流广告”等形式的广告并不能完全免除。
购买优酷VIP会员后，记者任意点开一个视频。在观看过程中记者发现，只要按下暂停按钮，视频就会缩放至右下角，取而代之的是满屏广告，只有点击关闭广告后才能显示正常画面。此外，在观看过程中也会“蹦出”各种小屏广告。针对上述问题，记者以消费者身份致电优酷客服。客服解释称：“有的是版权的原因，我们可能有的是跳过不了的硬广告。”记者继续追问，为何开通会员时不把“广告特权”具体服务内容写出来？客服表示：“我们这边确实做得不好，后面我们会反馈一下，然后也会优化的，把这些写得清楚一点。”
优酷“掉队”，向会员“开刀”
优酷作为曾经中国最大的在线视频网站，自2015年并入阿里体系后，其发展路径并不明朗。如今，作为阿里巴巴大文娱集团中的一分子，优酷更是显得有些“透明”。
据阿里巴巴集团最新发布的财报显示：“2024财年，大文娱集团收入为人民币211.45亿元，相较2023财年的人民币184.44亿元增长15%，主要由阿里影业线下娱乐业务的强劲收入增长所带动。2024财年，大文娱集团经调整EBITA（息税前利润）为亏损人民币15.39亿元，2023财年为亏损人民币27.89亿元。亏损同比收窄主要是由于阿里影业的盈利水平提升所致。”财报中对优酷的经营情况只字未提，反而特意强调了阿里影业的亮眼表现。
另据QuestMobile上个月发布的《QuestMobile2024全景生态流量秋季报告》披露，2024年8月，中国在线视频APP月活跃用户规模排名前五位的APP分别是爱奇艺、腾讯视频、芒果TV、哔哩哔哩和优酷视频。其中，爱奇艺和腾讯视频的月活跃用户规模分别为3.94亿、3.86亿；优酷视频的月活跃用户规模为1.99亿。曾经三足鼎立的“爱优腾”格局不再，优酷恐难摆脱“掉队”质疑。
对于优酷的经营状况，有分析认为，视频平台的做法简单粗暴，在保证自身内容拥有足够吸引力的前提下，通过付费会员、广告植入、商业合作等方式获得更多利润，所以用户们见到了更多更长的广告，以及比以往贵得多的会员费。
律师说法：消费者有关闭广告的选择权
优酷上述行为是否违规？应承担哪些法律责任？消费者又该如何维权？针对这些问题，记者采访到了上海秦兵（北京）律师事务所主管律师刘馨远。
刘馨远表示：“关于网络视频广告，我国目前有相关法律规定。比如《广告法》第四十四条规定：‘利用互联网从事广告活动，适用本法的各项规定。利用互联网发布、发送广告，不得影响用户正常使用网络。在互联网页面以弹出等形式发布的广告，应当显著标明关闭标志，确保一键关闭。’以及《互联网广告管理办法》第十条规定：‘以弹出等形式发布互联网广告，广告主、广告发布者应当显著标明关闭标志，确保一键关闭，不得有下列情形：（一）没有关闭标志或者计时结束才能关闭广告；（二）关闭标志虚假、不可清晰辨识或者难以定位等，为关闭广告设置障碍；（三）关闭广告须经两次以上点击；（四）在浏览同一页面、同一文档过程中，关闭后继续弹出广告，影响用户正常使用网络；（五）其他影响一键关闭的行为。启动互联网应用程序时展示、发布的开屏广告适用前款规定。’”也就是说，在法律层面，消费者应当不必花钱开通会员也可以随时关闭广告。然而现实情况却是，消费者即使在优酷开了会员也关不掉广告。
“优酷这种形式涉嫌打擦边球，付费会员享有‘广告特权’，其购买会员的根本服务目的是不看广告，否则其合同目的无法实现。另外，即使优酷有一定的提示，但是根据《互联网广告管理办法》第十条的相关规定，消费者也必须有关闭广告的选择权，该权利是法定的，因此涉嫌违规。”刘馨远认为，“若优酷确实涉嫌存在违规，优酷一方面要承担民事合同返还消费者会员费用责任；另一方面若违反上述规定，还要承担《互联网广告管理办法》第二十六条规定：‘违反本办法第十条规定，以弹出等形式发布互联网广告，未显著标明关闭标志，确保一键关闭的，依照广告法第六十二条第二款规定予以处罚。广告发布者实施前款规定行为的，由县级以上市场监督管理部门责令改正，拒不改正的，处五千元以上三万元以下的罚款’行政责任。”
刘馨远进一步指出：“消费者享有选择权和公平交易权，购买会员服务其实就是为了避免广告，这种交易应当受法律保护，否则就破坏了公平交易。”为此，刘馨远建议：“消费者最好的办法就是向优酷所在地市场监管局反映该问题，要求行政机关进行督查。此外，行政监管必须切实履行到位，对于多次侵犯消费者权益行为的，要加大处罚力度，比如吊销营业执照，这样才能更好地规范市场。”